狸-回森林塞果子版

谢谢来这里考古,请记得带束花。

【葱花鱼】似懒(场景描写练习)

*没有剧情,少量对话,大量纯场景描写:小鱼琴房看书。

*日常向,文风相当矫情,枯燥宛如各位最不愿意看的教科书,催眠警告。

*全文约2380字,感谢阅读和喜欢,鞠躬。

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

“吴雩,吃饭了!”步重华将碗筷摆上餐桌,探头冲书房喊了一声。不见人出来,也听不到应声。便洗了个手,又用毛巾擦干,亲自去书房提人。

天色已晚,华灯初上,书房没开灯,一片昏暗中,琴房渗出的丝丝柔暖光显得格外明显。

这人,又钻琴房看书去了。说不准又睡着了。

步重华推开房门,暖黄色的灯光扑面而来,那个随便一个动作都在勾引自己的人也出现在视线范围内。

吴雩已经换下制服,又穿上了宽大的T恤,衣服本来长得盖过了臀部,却因此时盘腿而坐的姿势,下摆随意地堆出褶皱。灰色的长裤粗略地描绘着腿部的线条,只在裤腿处收紧,勒着脚腕上突出的那块骨头。一只脚完全被另一条腿压住,只勘勘挑开膝盖处一条缝隙,半露出脚掌上的软嫩。另一只脚背完全暴露在暖光下,脚趾微微蜷着,成了那色调暗沉的织毯上的第三种颜色。

是的,他坐在织毯上。后腰倚着一条琴腿,低头看书时,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专注地将目光引向铅字。脖子带动着脊背向前微屈,只给门口留下了一个乌黑的发顶,通风系统几乎不可见地吹动的一小撮碎发,在灯光下散着透明的黄色。两条手臂自内笼的肩部自然垂下,至腰间的高度成了一个接近90度的钝角,小臂发力使得一小块肌肉突起,彰显延伸到手腕的力道。

这书已然看了95%。吴雩左手垫在膝盖与封面之间,厚实的纸页投下一片浓黑的影,只有微微暴露在光下的中指指尖还能看出来皮肤本来的颜色,右手捏着未看完的部分,小心又用力地扯平,防止书突然合上。

或许那不能叫捏。吴雩这人,硬生生把看书和夹烟的动作进行了不规则拼接。他的着力点完全在食指第一关节处,单靠这一处用力,和纸张产生些摩擦。之后就全凭着紧贴在书封皮上的中指配合,将剩余的几页夹在手里。拇指随意搭在纸页上,时而随着吴雩的阅读进度改变位置,才不至于遮挡文字。而无名指和小指则看不大清,好像是贴着封面向下弯着,无名指借着长度的优势,指腹贴在小指指甲上,好似盛放垂头的铃兰。由于这种姿势,右下角尖锐的书角刺在掌心,还好这本书包了书套,才不至于扎人。

步重华放轻了脚步,走到琴边。吴雩也是看得专注,竟什么都没发现。

从侧面看,这一幕还有些奇异。琴腿挡住了吴雩一部分身形,连琴盖都不合时宜地遮住了一点发顶。好像这琴张开了口,要把这人生生吞入某个不可道明的深渊。步重华干脆蹲下身,隔着琴腿看着吴雩。

这样就好多了,近处的琴腿和远处那个遥相辉映,又因视角问题错开一个角度。虽不明显,光影还是有着肉眼可见的区别。由于琴盖的遮挡,内侧偏暗,而外侧明亮。吴雩背部还在阴影里罩着,手中的书却在光下铺展开来。

这是一个很好的角度,琴腿强行分割空间,就像在从侧面看一副画作,你看着画中人盘腿坐在画框边上,身体向外倾着,稍稍一点外力就能把人从那个阴影里推入光明。

突然,吴雩挺直了后背,身体前倾,手臂上攀,将书放在琴凳上,抓起铅笔在边白处写了起来。这时他整个人几乎都在光下了。

停笔,随手一放。他也不急着再缩回来,只用右手按住书页,将左臂搭上琴凳,下巴抵在左手手腕,眼睛平视前方,好像在思考什么。这时候,暖光也终于视若珍宝般地描摹起他的五官,甚至过于贪恋他的眼睛,藏了些碎落的星芒在里面,预备着一会领导过来叫自己吃饭的时候,闪瞎步重华的眼睛。那是有恃无恐的调皮。

步重华站起身,看着他着半瘫的模样,竟真觉得自己是养了只小懒猫。

不对,不是懒。吴雩的懒和邋遢拖延都无关,倒是有种一动不动的惬意。于是另一个形容词出现在脑海中,不是懒,是一个和懒极为相似,却被人忽略的、十分美妙的词——静。紧跟着闯进脑海的,就是那句俗套的岁月静好。

可是他们都清楚,岁月永远不会是静好的,说不定明天案头就会有新的文件,某个莫名其妙的尸体就会出现在某个小区,某处食品店不可名状地就被毛贼惦记,新的案子还会进入警局,早起新修的眉毛又要顺从眉头指示皱在一起,最后几天或者更长时间的汗水,汇成一本沉甸甸的卷宗,交予岁月,成为历史。他们做警察的,更明白所谓安稳无病,粗衣饱饭,不造冤业,才是人间至足。

可是生活中还是有那么一刻,想让人暂时忘记时间的流动,忘记白日工作中的紧绷,暂时放下所有的事情,怀着一腔热忱,去吻一人。那人与他的生活缔结契约,从此生活轨迹相交,从此彼此牵绊,谁也不能轻言流浪。

步重华原来也喜欢这屋子的安静,但现在多了个吴雩,又和以前不一样了,像是在一片安静中杂揉了一点激情,他一举一动都牵扯神经,让一切脱离常态,进入某种醉人的迷狂,给黑白灰的房间涂上弗兰芒式的浓墨重彩,愈演愈烈的氛围将人包裹,带着手脚都脱开大脑的控制,和这里所有的美好共歌共舞,进入与狂欢节相媲美的高度。

于是他从钢琴背后绕到高音区,轻轻打开琴盖,连按了三个跳音咪。

吴雩被突然闹鬼的钢琴吓了一跳,完全乱了阵脚,只知道抬头寻找声源,手臂向后下意识地撑起身体。可左手突然一个下陷,赶紧瞥过视线去看是不是按塌了地板。他当然不会有那么恐怖的手劲,也不会因为看书就突然有了什么超能力,仅仅是按在了延音踏板上了而已。

心里松了口气,手上却没动作,只顾着抬头去看步重华:“领导?”

步重华不答,又按了一串音符:咪索哆莱咪。

以步重华的身高,站着按音是一个很不舒服的事情,他也没打算弹,纯粹是为了逗人玩。虽然按音并不连贯,但由于吴雩按着延音踏板,偏把一句《铃儿响叮当》弄出了《欢乐颂》的感觉。琴弦受踏板的控制,仍在颤着,这俩人却都不动。琴弦便自讨没趣,连嗡嗡地声都渐渐淡去了。

虽然这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,吴雩还是笑:“我是又要有圣诞礼物了吗?”

“是,开饭了。”步重华把琴凳搬远了些,伸手捞住吴雩的肩窝,将人彻底从琴底下抱了出来:“你干嘛要在琴下面看书?”

吴雩往琴凳上那本已经合上的《刑事案例研究》上瞄了一眼:“做笔记啊。总不能趴在琴盖上写吧,那么名贵,肯定怕压。还行,你们精英阶级地毯还不错。”

步重华也懒得管他这奇怪的理由,大手向他背上一拍:“走了,去吃饭。”

“好嘞领导!”

吴雩抻平衣服下摆,快步跟了上去。客厅的光线刺破黑暗,他奔向了光。


————ED————

注释:

(1) 灵感来自于今天看书时,读到苏轼《答毕仲举书》时,见“静似懒,达似放”一句,突然想起了小鱼,便没控制住手。后来发现文字苍白,自己笔力不大行,日后(大概是很多年以后吧)老成些再想着来改这一篇好了。

(2) “安稳无病,粗衣饱饭,不造冤业,乃为至足。”亦出自苏轼《答毕仲举书》。

(3) 偏结尾处的那一段相当感性的心理描写,参考自然主义领头人左拉的激情理论及其代表作《萌芽》:“使这个充满日常生活细节的、充满弗兰芒式的浓墨重彩的场面,升华到足以与拉伯雷和古代酒神狂欢节的狂欢媲美的高度。”弗兰芒是15世纪北欧(意大利、法国北部以及荷兰)的一个画派,混合了人文主义和哥特式画风,主要特点就是色彩感比较强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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